关声

你要快乐啊,你就会得到你那朵红蔷薇的。
对网络女爹:管好你自己

2022年度创作总结

2022年度创作总结

2022 REVIEW


2022年

累计产出14万字左右

其中两万字以上中篇一篇

一万到两万字短篇五篇

短打若干

没头没尾片段若干

未完成若干


事实上,它们大多数都不算是好故事

有些听起来就像一本战争年代的廉价平装小说

在路边摊上售价一元二十五美分

在从英国逃难到新大陆的轮渡港口被人落下了

封皮都被翻得发黄,页边卷了起来


而您呢,正把它捡起来

心里还想着有一天能把它归还失主

(可您没想到这场战争能持续这么长的时间)


您翻开封皮,看到扉页上写着

“送给凯蒂——爱你的詹姆斯”


然而这场战争里的詹姆斯实在是太多了

这种情节和价格都廉价的故事

也实在是太多了


我曾经有一个模糊的白日梦

非常准确地刻画了

这一年里对文字莫名其妙的感觉

梦里我虚构了一部新电影

它叫做《循环往复的生命之圆》:


循环往复的生命之圆

2022.11

    吃完晚饭,两人为洗碗又是一顿吵。弗朗西斯划拳失败,去厨房洗了两个人的碗,然后骂骂咧咧回到电视前,试图跟上文艺片的剧情。
    电影中的人说着异国语言,窗外雨水倾盆而下。弗朗西斯一边挑剔镜头,一边不断分心去听雨水在地上翻腾的声音。三分钟后,他靠上了亚瑟的肩膀;五分钟后,他的视线开始模糊;十分钟后,他睡着了。
    醒来时文艺片正播到最后几个画面,配乐是快要放字幕之前那种煽情的钢琴旋律。
    他早已滑下亚瑟的肩膀,枕着两条过于瘦的大腿半倚半躺。身上被盖了一层薄毯,而他的人肉靠垫可怜兮兮地只扯了一个角。风雨已小了些,只听得到轻微的毛毛雨的声音了。窗玻璃上白蒙蒙一片,雨滴像泪珠一样成串地往下滴。
    电视里滚动出一串白色字幕:敬骑士公交,敬黑白电影,敬济慈的诗,敬雪地里的第一支蓝莓味爆珠香烟,敬聚会里第一个吻,敬亚麻色大衣,敬西雅图夜未眠,敬我循环往复的生命之圆,敬卢西安,敬你的十六岁,敬我粘贴复制般灰暗狭窄生命里的一束光。
    弗朗西斯茫然地看着这一段字,试图去猜测剧情,但没有成功。于是他抬头看亚瑟的表情。
    房间光线太昏暗,只看见亚瑟的眼睛如同潮湿的鲜绿蕨叶。手指放在唇边,微挡着下半张脸。
    一句没头没尾的男声念白后,电影的片尾曲响了起来。弗朗西斯坐起身来,看向黑色屏幕上的字幕。忽然之间,没有理由地,两颗眼泪从他睫毛之间落下来。
    弗朗西斯清了清嗓子,吹了个口哨。“Come on 亚蒂。”他说,“这有什么好哭的啊?”
    亚瑟过了一会儿才转头去看他,声音依然有些哑:“你看了几分钟啊?我以为你没看呢。”

    “看了三分钟我就知道是烂片。”弗朗西斯向后仰去,把双手枕在脑后,让莫名其妙的眼泪顺着眼角落下来砸在沙发垫上。


这就是我今年对文字的总体感觉:

茫然且疲惫

柔软且潮湿

莫名其妙的开头

自然而然的过程

无关紧要的结局


创作十二问

2022.12.24


1. 今年总体创作情况

14万字。其中两万字以上中篇一篇,一万到两万字短篇五篇,短打若干,未完成若干。

原创零碎不成体系,成篇几乎没有。

同人坑爬墙了,新号依然产出寥寥。


2. 列出今年最喜欢的题目

圣克雷芒症候群或者无端欢喜吧。其实我起出来的每一个标题我都很喜欢。


3. 列出今年最喜欢的句子

如果一粒麦子不死,不落在地里,它仍旧是一粒;若是死了,落进土地,就结出许多子粒来。每年开花,它都会再活过来一次。


4. 今年最喜欢的一段环境描写

那是个怎样的夏天啊。他回想起这件事时,从不去追忆准确的月份。二零零六年的夏天是如此非比寻常地漫长。一泻千里的势头,热烈的氛围、气候和语言;一个如同恩赐般从天而降的夏天。这种夏天他从前很少经历过,以后可能也不会再有。最后一场外景结束,杀青宴上,喝下太多的雪利酒之后,他们几个人溜出了闷热的、挤满了剧组成员的屋子,跑到了爱尔兰开阔的原野上。远处是连绵的麦吉利卡迪山。地平线尽头,太阳正在落下,草坪上笼罩着一层落日洒下的惨淡余晖。远处的房屋都是维多利亚时代版画中描绘的那般,小巧、精致、宁静,只有很远处的地方有一曲爱尔兰风笛在响。十八世纪的教堂像个玩具似的竖立在一块孤零零的草地上——在连绵不断的干爽日子里,那只玩具夜里可以放在外面。那是个美好的、你会向人吐露心扉的时刻。


5. 列出今年最喜欢的一段外貌描写

“我是在一九二一年六月,从波尔多港登上圣路易号的。那时候赤霞珠还不叫赤霞珠,康康舞也没有借着狂欢的东风风靡加龙德河两岸。圣路易在那里停泊了三天,直到最后一天我オ第一次见到那孩子。那时候他约莫有……十七八岁?”他脸上显出一种努力回忆的神情,眉头微微蹙起,似乎谈论这些对他而言并不容易,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困难:“长得算不上好看,甚至不算……宜人一一原谅我找不到更好的修饰词一一眉骨极高,眼窝深邃,稍稍一挑眉毛,额头上就显出两道很明显的纹路。然而他偏偏很喜欢这么做,对一切他感到惊奇的事情挑一挑眉毛,然后咧开一个笑容探过身去,眼里带着一种滑稽的、不太冒犯的兴味:'先生小姐们,鄙人也有一些无聊的小小看法……'。眼睛,噢,是的,那蕨叶一般的深绿眼睛,总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半是懒散半是阴沉的神色,双颊点缀的雀斑却泄了稚气;那时候他刚开始抽条长个儿,手足出落得细长,身量却有些磨蹭,跟不上年岁似的,很早就显出微微驼背的迹象,像是被那颗头发乱糟糟的沉重脑袋所拖累。”

“听起来是个有意思的孩子。”

“是个极顽劣的孩子。我记得有一次,他在船舱里公然抽一支香烟。即使船长先生一一他那时候脾气可远没有你现在看到的那么好一一走了进来,他也只是报以眼角余光的一掠,然后又吸了一口。我确信他那时候已经喝醉了﹣一这家伙小小年纪就成了酒鬼。我还记得,他是怎么眯缝着眼起手腕,把烟按灭在酒桶的铁箍上,就好像在某种精致事物上面点一把火然后毁了它。他当时的确喜欢这样。总是马马虎虎,对一切都毫不在意。”

“可以想见。”

“总而言之,就是这么一个糟糕的孩子,上衫几乎敞开着露出胸膛,一手提着一只小箱子,一手扶着他的八角帽,在一九二一年六月的一个夜晚连滚带爬地回到了圣路易号。”


6. 列出今年最喜欢的一段想象

《忒提斯之歌》最后一个诗节,是告白、泪水和吻之夜。被哭泣、汗水和爱浸湿的床。是一切撕痛的最顶端。写下最后一段的那个凌晨,我终于决定出逃。比起坚实泥土的禁锢,我甘愿在自由的海水里淹死。

我卖掉一切,有人出价就行。我要从孤独的忒提斯摇着船一直到深海里去。我将吮尽生活的脊髓,因而需要得他物很少。红宝石和潮湿厚重的史书,三个弗里尔卖给他提。倒背步天歌的记忆和畅诵经文的口舌,十个弗里尔割给莱斯特。手稿,衣服,灯烛,我什么也不要,除了一磅硬面包喂给我的水鸟,除了一瓶苦墨和一卷莎草记录旅途中的奇珍,除了火种和取火的工具,除了我的眼睛,被你们打得出血的眼睛。淤血里没有月亮也没有春天,只有一群苦痛的孩子叫嚣着饥饿,吞噬一切。我和过去隔着黑色的土地,我和未来隔着无声的空气。突然一颗子弹穿碎天地,穿胸而过,将我钉死在哺育我的白帆之上。剧烈喘息中我看见星辰坠落,如同拉动一桌璀璨宴席的灰丝绒桌布,忒提斯是被掀翻打碎的华美瓷器,红腾腾地倾塌入海。我根本无法形容我的畅快。野火从地下一直烧到水里,烧到天边。黑色海水烧透成红热的玻璃。

我想起忒提斯的古老传说,在空气稀薄的星空下,可以看见前世今生。你可以帮我看看吗?我问月亮。最后一次。这次她终于回答了我。

没有那种传说。她说。

我的心脏猛烈地冲撞着胸膛,她却不再说话,只为我燃烧的母岛又添了一块柴:没有前世今生。

忒提斯沉没后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火苗热烈而雀跃地噼啪作响。


7. 列出今年最喜欢的一段书信

先前我一想到私人的爱,便立刻觉得自己卑劣至极。我畏惧死亡,渴求安康,可胸中的某一小角落却也隐隐期待与你在两地彼此思念,在隆隆炮声中急切的给你书封短小却藏有深切爱意的信件。也渴望与你围同一条旧围巾,炮火连天中挤在一处相互取暖,困了就靠在彼此的肩头睡觉。我希望我们可以坐在一条战壕两侧,用脏手指翻阅一本破烂诗集。我会小声地念给你听:“最白的鸽子飞走了:我有权利爱你!”然后我们会觉得爱是多美的事。

我深深地渴望和你说话,要写一页两页五页十页二十页的长信给你,对你述说,因为我必须做这些,非如此不可,我如此渴望着那样对你述说,不再能是他人。然而,把我的信寄出去,把我的绝对、美好及德行给予现实中的你,却是使我惭愧、后悔、受伤害。想念你,这三个字已没办法那么单纯地说出口,更不知该如何去描述想念你的状态。唉,只能小小声地在心底偷偷问自己,我们为什么不能是自由之身。或许是宿命。不管爱得多狂烈,不管曾共享多少时刻平静宁和的接近,事情本质如此。每次任由自己贪婪的需要你,任由自己享受你所供应而正能满足我所需的爱,就觉得自己像自杀飞机,高速俯冲的快感后是爆破的灰飞烟灭。我为这联想心碎。大约世界总是没有错的,错的是心灵的脆弱性。亲爱的,我不尽明白其中的道理。但我想,有一件事是肯定的,虽然不知道我还有那本事没有:我舍不得叫你淹没在血雨里,跋涉在沙漠里,我想要你有一小块坚实的地可以踏着,有远处一小方绿洲可以眺望着,不要让我们在现实里再飘荡,在精神里再奔逃。


8. 列出今年最喜欢的一段心理描写

玻璃两面的世界差得多么远啊,想想看!头等舱的女士们先生们,在暴风雨后舒舒服服享受一场餍足的饱饭,桌子上到处散落着桥牌的残局。香烟、金币、以及更多认不出来的赌注胡乱堆在一起,侍者端来的气泡酒只喝一小半。紧接着我一转头,透过磨砂玻璃看到了他,俨然来自另一个世界,俨然一个落在人时间的太阳,浑身脏污,金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边,有些手足无措地被几个小孩子拉扯着。

我看着他,像看到一本书第一页的第一行,看到一种新奇的,我从未见过的事物。就这样,在其他干万种东西之间,帽子、动物、野心、行李、金钱、情书、病痛、瓶子、式器、记忆、靴子、眼镜、皮衣、欢笑、目光、伤心、家庭、玩具、内衣、镜子、味道、眼泪、手套、声音和那些已经从地上举起来的干万种东西之间。圣路易号在世界上来回穿梭,像夏日海上热气腾腾的风。我的前半生几乎都在这船上,在这里,世界流动,每次两千人。这里也有欲望,有书中的故事,但却无法超越从船头到船尾的空间。所有打开的书,无数打开的书,透过一扇敞开的小窗子,投射在那大海中央的小小一块甲板上。而他是其中一本第一页的第一行。

我隔着那块玻璃端详了他一阵。渐渐地,酒水干涸了,画面开始消失。于是我伸手用我衬衫里的水、我手心里的血抹上去,再次把它濡湿。玻璃还是太干,所有的线条都模糊了,但他就像站在我眼前一样清晰可见。于是我又抹了一次,接着再抹了一次,像一个只有三分钟记忆的精神病患者。我不停地隔着磨花玻璃看他,我越看,他的轮廓好像就变得越清晰。最后玻璃已经完全干了,我却还能完完整整地描绘出他的样子。

后来,用炭笔勾画出他的侧脸时,我知道一切已经定下来了。而真正发生的只有一场大雨。


9. 列出今年最喜欢的一段语言描写

兀的一阵劈里啪啦崩碎声,戏台上小角儿吃了一惊,声音戛然而止唱断了句,众人纷纷伸长了脖子向源头处望。

那人死死盯着手里碎成片状的酒碗,半透明的酒液顺着纹理淌了一桌,又将将滴落到他布衣上。他便像避火一般把衣服拢住,忙不迭移开目光。

一旁小二急忙几步上前,脆生叫道:“赔钱!”

“我没有钱了。”旅客的声音有些沙哑,一副舟车劳顿的倦态。

“嘿,你这小子!”小二把手里的抹布摔在桌上,嘴角一扯,袖子一捋。对付这种人早已练出一套麻溜的路子,张口就要是一顿骂。

忽地几个钱撂在了两人中间。声音清清朗朗:“这位客人的账,我替他结了。”

小二挑眉打量来人。这位侠士是个生人,看起来和他接济的那位是差不多年纪,白衣洒脱,腰间佩剑,束高马尾,挺秀高颀,剑眉星目。但不知为什么的,五官配上一起就叫人觉得寻常,见过就忘,倒是奇怪。

“我看这位小哥神采非凡,见之忘俗,就当交个朋友。零钱不必找了,酒再上壶新的。”

小二抓着几个子儿,拧着眉毛还想说些什么,最终没再开口,径自走了。


10. 列出今年最大胆的题材创新

一是卖了个挂到最后才揭晓悬念的轰轰烈烈世界末日关子;二是斗胆仿过鲁迅;三是跳坑写过竞技体育,比赛写得想死;四是“舍友梦游老不好多半是废了”,神经粗大胡扯八道的极致。


11. 列出今年最满意的开头

有两个我都很喜欢:

一:先生,先生!是的,我喊的就是您,先生,请您留步!噢,您有一副多好的心肠。谢谢您!

我昨晚做了个梦,我一定得讲给您听。为什么?因为我喜欢您呀,真的,就是这样。不不不,我不是疯子呀先生!真正的疯子可还要疯得多呢。您知道吗,他用芬兰刀顶着我把我逼到角落里,给我朗诵了一首歌咏希强内农村美丽风光的小诗,读完之后竟然还向我道歉,说眼下他找不出别的方法让别人听听他的诗了。这多可笑啊是不是?我的先生?好了请您别动,这刀可利着呢。


二:海洋像盲人那么孤独。远海的天际线,像一根琴弦,随着波浪颤动;夕阳淹没了水面,成群的水鸟从海港升起,在晚风中振翼,飞越一线长桥。那一切都是我无法破译的古老语言。因此,即使我的朋友总拿生物学来教化我,我总不相信大海有一个开端,而认为它像水和空气一样永恒。但我们的故事总要有一个开端。好吧,让我想想该从哪儿说起。


12. 列出今年最满意的结尾

事实上,许多东西他都不太记得了。或者其实是不太想去记起。对于失去的东西,人永远在做填补和替代的努力。从告别的诗句到潦草的画像,从一个绵长的吻到一根金色发丝,他把未实现和不能实现的渴望转向身边的一切,将对那一片盛大霞光的热望和期许凝聚、浓缩,直到它刚好能放进一幅阿波罗神的碧蓝双眼里。一年一年过去,他似乎忘了很多东西,但又什么都记得。比如他清楚记得亲吻安灼拉是什么感觉。那是一九二一年夏,六月十六日,下午三点四十五分,航程的第五天。安灼拉倚靠在甲板上的吊床里,手里捧着一本摊开的《构词学》,满页尽是无聊的长单词,难怪他会睡着。他俯下身去,亲吻了那人的手背,然后是额头。而他的太阳并没有醒来。


不合格文字创作者的年度总结:

摘自2022年的吐槽


一个月前,我从去年的草稿纸里摸出来一张,一大片空白只写了几句话:“人会因为写不出好东西而痛苦,越是这种时候越应该咬紧牙关吧。写得不好的时候,原创性才格外珍贵啊:比时比刻我什么都没有,只拥有一个空空的大脑——我自己的大脑,和一颗没有技巧全是感情的心——我自己的心。但只要有这一点在,我就仍然有自称写作者的资格。要忍得住痛苦耐得住寂寞,要一直写下去,才能逐渐写得好一些。一切半途中自我妥协的自我欺骗都是自我放逐。”


生活中许多事情大抵都是如此。


去年此时我立了个Flag,说今年一定要比去年写的多。然而去年我写了近三十万,今年连一半都没有。从九月开始,再无成篇一部。不知道是思想成熟些了还是脑瓜失灵些了,很可能是后者。每天都在忙一些有的没的。挣扎着把一些必须要写的东西写完就已经花掉了所有力气。这简直和生孩子差不多——分娩过程很痛苦,孩子又很丑,真让人想把它塞回去胎死腹中;还是会很感谢评论和鼓励,但好像没有了回复和思考的热情,终究还是精力下降,总让朋友失望;在想要不要写一些轻松题材,或放弃对成篇的执念,满足于摄入大段文字而产出零散片段。


要说今年这十万字出头有什么实际进步没有,自我感觉实在是寥寥。仅有的一点长进主要是在手速和无灵感写作,但也是源于打工所迫。作为一个创作者,重要的是多产多练,钻木取火,熬过故事的瓶颈,才有进步余地。从这一点来说,我早已经败给生活,阴暗爬行已久,不知道还有没有重新飞起来的机会。兵荒马乱中已经快要二十一岁。


我十二岁生日的时候,吹了蜡烛,吃了蛋糕,和小朋友出去玩儿了,回家以后哭了一个晚上。霍格沃茨的猫头鹰没有来,我一辈子都得是个麻瓜了。我开始对哈利波特失去兴趣。我买哈利波特系列买到混血王子那本,然后全送掉了。那时候我还包裹在其它的许多希冀之中,不知道自己将会一直走向失落。


我十四岁那一年,使徒也没有来。


距离杨威利出生还有一千五百年。很高兴那个时候我已经死了。


我已经不再十二岁了。不再是能进霍格沃茨的年纪。不再十四岁,做不了适格者。快二十一岁,正为身边的苦难沉默。世界上好像没有我非打不可的仗,也没有一个艾尔法西尔等着我去救。前面还有很多日子等着我,正是未来多于过去的年纪,我还得过三十一岁,还得过许许多多的生日。


意识到自己其实根本毫无意志可言是最让人失落的。因为意志不是可求得的,不是可习得的。有的人仿佛天然生成的就能燃烧,然后被生活锻造得如钢似铁一般锋锐,只要不死就永远拼命,就永远疯狂地奔跑,渴望得到注意,渴望得到自我,渴望证明自我价值。当然我也渴望。但作为一个毫无意志可言的人只能疯狂地艳羡嫉妒他们的英雄主义,发自内心地喊一句“那些人全他妈腐朽软弱,他们加起来也比不上你一个”,然后又陷入我自己那一摊软弱的泥淖。


前天,我在短暂睡眠里路过褐色的原野,暑气蒸腾。绵延的驼队,白色的布帷,行军的残兵,远处灰暗的湖泊如同一过期的月亮,十字架上吊满了起义的战士的尸体,长钉穿透他们的手腕和脚踝。空气里弥漫着鲜血、沙尘、杏仁和苦艾酒的气味。奄奄一息的诗人躺在担架上,不断地呢喃着“on, on”(向前,向前)。这一幕宛如史诗中的某页。出现在这个画面里,像是此地鸿篇巨制的伟大传奇中也将会有属于我的短短一行。我预言自己将为幻想某种永远体验不到的事物而死去。


但是我会一直全力以赴的。


我会永远满怀热望的。


如果说今年的信条和明年的期待,大概也就是五月写的那样吧:“……给我们的青春和一生一样长的生命,让我们在石头中能继续燃烧,在火中坚持一个人的形状。现实者不功利,理想者不空谈,仁爱者不软弱,刚直者不偏激。心中一撮小火,脚底离地半尺,不做蝼蚁不做神,做一个鲜活勇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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