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声

你要快乐啊,你就会得到你那朵红蔷薇的。
对网络女爹:管好你自己

【喻黄】葬入夏天

简介:他将爱人葬在了那抹红里,葬在了夏天的星空里。

全文5k+一发完,双演员paro。全程旁观者视角。

⚠主要角色一开始就死了(?什么)但都是回忆糖。

弃权:ooc属于我。


当后人对这场葬礼做出评价时——如果那时还会有人对二十一世纪初影帝二三事感兴趣的话,他们必然会和当时的媒体一样,把这场天马行空的闹剧喷成筛子。


平心而论,那葬礼百分之九十九是场灾难:胡乱寄出的请帖邀来了三教九流,正常的致辞流程却被大刀阔斧地削减,入口处灯光眼花缭乱,场内的光线又太过晦暗,摇滚乐和古典乐杂成一片喧嚣。


最离奇的是满地的水,及踝深的水。


衣香鬓影的女星、西装革履的男星,步履蹒跚的老制片人、戴着墨镜叼着烟的新派导演,以及长枪短炮的记者们,无不被迫在齐踝深的水里拖着衣裙趿拉着鞋跋涉,水声哗啦啦响个不停,活似个吞人的沼泽。


早有准备的司仪小姐踩着十厘米高跟来去自如,胸口坠着红色的绸花。黑纱自她们肩头瀑布一样曳下,绕着红线直落水中,如同黑红色的血滴落。


那些可怜的光鲜人儿们却只能扭曲着脸,一脚深一脚浅地趟水,暗自咒骂着该死的葬礼策划人:定格礼厅的半地下全玻璃结构就是这样用的?——那些发出咒骂的人里多少有几个不幸摔倒的落汤鸡——在这里办葬礼的影帝屈指可数但也不是空前绝后,就你姓喻的了不起呗!


整场葬礼的幕后策划是黄少天,然而替黄少天挨这顿狂喷的倒霉蛋却是明面上的策划人我。好吧,看在他贡献了这个奇幻事件中那绝无仅有的百分之一的份儿上,我原谅了他。毕竟我当时哭得那么惨。我恐怕再也不会哭得那样惨了。


如果喻文州能看到,他肯定也会掉眼泪的。任何心脏还在跳动的人都会的。


事实上,当那百分之一发生时,我突然觉得,百分之九十九的糟糕透顶已经完全不重要了。缺失的致辞和缅怀在我们脚下的星空中流淌,很多很多个盛夏在黄少天的眼里喷薄生发。金球奖,戛纳红毯,终身成就,名人堂,那些曾经令他们、我们、所有演员无比在乎永恒追寻的东西,在那样汹涌的海啸面前,就好像半途而退的潮汐一般,绵软枯瘪,失去了被提及的必要。


所以当黄少天突然问我:“你想不想写一写我和喻文州”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


我不希望那些悸动全都消没在流言蜚语里。荧幕方寸光影背后的故事总是超乎人们想象,却又如此自然。他们也不过是凡人,生动而鲜活地存在。他们一点也不般配,但他们天生一对。


大荧幕一线男主,电影节红毯常客;表演系在读,灵气十足新生代。那年喻文州端着草莓沙冰,在化妆间与盛夏相逢,小剑客蛮横地扣开术师厚重的木门,一头扎进他森严优雅而又防备的世界。少年人那副尖牙利齿吻起来竟也很柔软,年长者那双寡淡的薄唇品味起来也甜。他们很快沦落为一对乐得没完的幼稚鬼,一个吵吵嚷嚷,一个故意逗着他闹,以至我一度以为他们是真没法好好相处,直到在外滩某家cafe遇见对坐窗边安安静静看台本的两个人,午间南风浮动他们的鬓发。


年轻人到底脸皮薄,面上强装镇定端起搪瓷杯,实际早已烧红了耳朵尖。喻文州微笑着抿一口他的蓝山,一边答我连珠炮一样的问题一边给对面人续满欧蕾。甜滋滋的奶泡咕嘟嘟地冒,座钟懒洋洋地敲了下午三点,喃喃对词的声音被风裹缠,缱绻在一处。


然而年长者终究理智,盛夏也免不得雷雨,风雨过后一地狼籍。年轻人收拾起破碎的心,一剑斩尽南风,夏天结束。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自此明月清风两不相欠。


——只是表象。


他们为了不打照面使出浑身解数,甚至摆出各种理由缺席颁奖礼。“王不见王”的流言蔓延十年之久,直到一部合作的《火色》击碎了所有刻意筑起的高墙,以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击碎并重塑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纽带。


《火色》重塑了当代的“警匪”片。依附于黄少天所饰演的杀手群青的分裂形象,影片在布景、镜头选取和后期剪辑上呈现出一种刻意而为的割裂感:蜂蜜色的柔光镜下,群青抱着一袋糖果,故意在拐角撞上哑巴白非依,巧克力花生糖色彩斑斓散落在他们四周;冷铁色的锐化镜下,群青用红墨水将自己的诗刻写在白非依手心,湿淋淋的眼里倒映着酒绿灯红,在雨幕中显出赛博朋克感。打斗戏场面则格外开阔,采用了大量一镜到底,在公共空间制造出一种道德恐慌和对暴力的偏执,使得两位主人公身上绽放出不可思议的极度危险和致命迷人。


故事的开端荒诞离奇。一个漆黑的午夜,白非依在红灯区附近遇到一个年轻男人。男人持着生锈的小折刀把他逼到满是垃圾的街角,掏出一张纸来,在遍地污秽里对他朗诵了一首歌咏吴越风光的小诗,读完之后,男人向白非依道歉,说眼下他再找不出别的方法让别人听听他的诗了。白非依这哑巴却笑起来,全不害怕,给他递了条烟,在手机上打字请他去喝一杯,谁知喝到一半,年轻人被白非依之前叫来的警局同事逮进了局子。


这是哑巴侧写师白非依和疯疯癫癫的双面杀手群青的初遇。也是届已不惑的喻文州和将近而立的黄少天的重逢。


《火色》里复杂立体的角色,是他们各自职业生涯的转折,也是人生的转折。白非依这个角色对喻文州职业生涯的重要性毋庸置疑——关于这点,一向鸡飞狗跳的影评圈子站在了统一战线——这是年少成名的喻影帝对“无能者”角色的首次也是唯一一次尝试。


是的,喻文州的作品以不断刷新极限为人所称道,但一直以来,他下意识里地避开了所有会让自己完全陷入“被动”的角色。在他的身上,温柔谦逊和控制欲以一种矛盾的方式共存。


《入夏》剧组里那个短暂又灿烂的夏天,他和黄少天曾经跳过一支舞。后者输了大冒险,在一众人的起哄声中苦着脸跳女步。那舞跳得相当烂,烂得旷古烁今,两个人的舞蹈底子和形体基本功都喂了狗,把一支交际舞踩得万马奔腾。当他们在掀翻屋顶的笑声中尴尬地分开时,不得不都去换双鞋子。


我花了很久才意识到他们跳不好的原因。喻文州总是把所有重量担负在自己身上,试图帮舞伴控制好一切,而黄少天忙于摆脱这种帮助。


但,这是在跳舞啊!


一个人永远没办法帮他的舞伴跳舞。


喻文州的初衷是想让对方轻松自在,却反而让其步履受限,以至于两人都一起乱了节奏。


他有意识到黄少天不是个孩子而是个男人吗?即使小了十岁,即使初入演艺圈,即使红着脸跳女步,也不代表他是个小女孩。黄少天从来不是易碎的琉璃、无根的枝蔓。他是个灵气十足的演员和舞者,他可以承担起自己的重量,甚至可以帮他分担他肩上的重量。


事实上,不论性别,不论年龄,不论身份,没有任何一种舞可以这样跳好,也没有任何一种情感关系可以这样发展。或许这也正是当年他们终究错过的原因。


我无法确切地知道喻文州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这一点。但我能肯定,这种转变发生在《火色》拍摄期间。或许是混杂着硝烟气息和血汗味道的空气更刺激感官,或许是而立之年的黄少天更加成熟稳重,亦或许是“群青”和“白非依”所带来的角色颠倒和位置转换。眼神交错光影变幻之间,某些事物从暗处复苏,浅吟低唱,明生暗长。


我十分好奇哑巴白非依被群青捏住下巴逼问的那场戏里,喻文州望着群青那近在咫尺的偏执的脸,究竟会是什么样的心理。


电影结尾,白非依跌倒在一条泥泞街道,胸口枪伤鲜血汩汩,沾湿了劣质西装。在那个寒冷冬夜,侧写师死在距离中央法院两条街的角落,暗夜最后的良心和他一同埋葬。百米之外,群青在冲天火色中结束了他可笑可悲的一生。


白非依和群青的故事结束在寒冬,喻文州和黄少天的故事却在飞雪和冻溪边重启。喻文州至死也从未告诉世人,他们在那冻溪边遇见了什么。当他想隐瞒什么东西时,没人撬得开他的嘴。


但死人比活人诚实。陪葬的照片终究泄了密——星光、萤火、月光下晶莹的雪花,以及冰洞中隐约的倒淌河。


说来感慨,千般辛苦万般纠缠,落到笔端,不过是寥寥几行道尽半生。落到一场葬礼中,也不过是短短几十分钟的叙述。


但黄少天把那几十分钟刻进了在场所有人的记忆深处。


按照流程,那本该是播放喻文州生前的作品剪辑的几十分钟。


灯光暗下来时,一个人影影影绰绰地浮现在台侧。全场所有人都吓飞了魂,包括我自己——那人影太像年轻时的喻文州。从妆容到姿态,到眉眼间的气韵,无一处不似,无一处不像。


待到大屏幕突然亮起,显出一方眼熟的青绿,也映亮了那人的面孔,台下倏然响起两个声音:“是方良!”“是黄少天!”


我望着那个白衬衫牛仔裤死亡芭比粉书包的人影,一阵强烈的眩晕。我几乎摔倒在地。


黄少天——或者说方良,懒散地挑了挑眉,吹了个他标志性的口香糖泡泡。作为一线男演员,黄少天的颜可以说是保养的极好,身材又瘦长,明明四十多岁的人,生图里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出头。此时妆一上,衣一换,发型一改,眼神一变,就算是饰一二十岁的学生,远看竟也差不离。


大屏幕上场景变幻。云在空中游来游去。杏子熟了。红色的鸟从枝头掠过,像要点燃那些叶子。小蜗牛歇在枝桠上,半天啃了半边绿叶。这叶子大概有点甜,那么嫩,那么绿,被少年的白色球鞋轻轻地踩在脚下,好像能听到溢满汁液的声音。


“春天不是读书天。”那时候喻文州方才变声,声音稚嫩得出奇,台词还尚显不稳,嗓音却已有了七分后来被票选“最撩人声音”的影子:“不如丢掉课本上街去。小妍,你看到今天的朝霞了吗?”


黄少天的嘴唇开合着,神态姿势活灵活现,举手投足间满是浑然天成的少年气。那是喻文州的第一部电影《呼吸》中,勇敢反抗校园欺凌的学生方良。


我跌进他眉梢跃动的青春,跌进二十多年前的盛夏光年。


“黄少黄少,如果可以选择任何角色,你最想演的角色是什么?”


少年人对着相机笑得放肆,全然不顾形象:“我吗?那我要演喻文州!”


“哦喻总!黄少想演喻总的哪个角色啊?”


闻言,黄少天收敛了他那笑得牙不见眼的灿烂笑容,深色的瞳里盛满情感。那副认真得近乎执拗的表情成为之后很多年内cp粉剪辑的素材:“不是别的,就是喻文州。我想演他本人,全部的、完全的喻文州。”


我想演喻文州。


不是别的,就是喻文州,全部的喻文州。


方良铿锵的证词逐渐淡出,《我的名字叫做红》里以身殉国的通讯员在雨夜里绝望嘶吼。车灯扫过他年轻的面庞,照进路面上鳞鳞的水洼,照进《琉璃虫》里落魄戏子叶笙儿的铜镜里,映亮了他眼角将落不落的一滴泪。一段生如裂帛的歌吟,戏子决然抽刀断发,钗环珠玉委满地,脆声叩响了《环》中研究员林润澜的房门,密码纸纷纷扬扬飞了漫天如同白蝶……


那时候的喻文州那么年轻,所有故事的结尾都是未完待续。下一个转身就可以在电视上看到他的脸,他代言的饮料很快销售一空,他在电影中的造型红遍了大街小巷。夕阳余晖的温柔,不及他对着镜头微微一笑。然而现在,喻文州留下的只有那么小一点儿,住在小小的一只盒子里,住在他演过的作品和角色里,住在他爱的和爱他的人心里。


要多熟悉一个人,要在黑暗里琢磨他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多少次,才能将他的一颦一笑融进骨血、刻进脑海、化入四肢百骸,以至于分别之后依然可以纯熟地复现出来?


光影陆离,一个个经典片段再次上演,好像故事和人都还年轻,一切都未完待续。好像那个人还没离开。


我想演喻文州。十九岁的黄少天认真地说,那么认真的一字一句地说,我想演喻文州。不是别的,就是喻文州。


那个少年在四十三岁时终于演了一次喻文州。


白非依和群青的纠缠在温柔夜色中落幕,最后响起的音乐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一切回归原点,玄幻巨制《入夏》的背景音渐入渐强,夜霭中的朦胧暗流和投下的光束交融。这时候人们才想起自己脚下的水面。


光点落在镜面一样平滑的水面上,夜色广大而星光灿烂。星空和萤火自大屏幕上延展出来,一直生长到每个人眼前,动一动腿,便搅碎两脚星辰。遍地星斗闪闪竞耀,好像以虚幻的速度慢慢坠落下来似的,碎金摇晃,晃得人一阵眩晕。


黄少天一身剑客侠士服,踩在繁星之间。在他对面,长袍术士轻轻俯下身来,手中灭神的诅咒杖尖散着微光,吸引着幽暗森林中的流萤,如同另一条银河一般,环绕在他周身。光线映亮了术士隐藏在兜帽深处的容颜,两缕长发垂落,将他的眼神切得破碎幽微,却不减温柔。


小剑客躺在草叶间,头枕胳臂望着这仙境一般的美景。


“美呆了,夏天的萤火!”他感慨道。


术士伸出手去,虚虚鞠起满手流光:


“我们还有很多个夏天。”


远方的山峦模糊不清,显得黑苍苍、阴沉沉,重重地垂在星空的边际,却又辽阔无边。


待到全场灯光亮起,黄少天依然站在台上,一动不动,如同一尊雕像。白色灯光残忍地照亮了他的脸庞。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泪流满面。


但是,越过所逝去的时间,所经历的痛苦,所流淌的眼泪,有那么一瞬间,我又一次辨认出一丝肆意的少年气,独属于黄少天的少年气。


我回想起他黑黄参半的非主流发型,富有吸引力的大笑,顽劣藏起人家台本时的嘘声,脚步一蹦一跳地敲打着音乐节拍,修长手指穿插在术士的长发间,伶牙俐齿偶尔也温柔和婉,眼里永远盛满盛夏光年。


正如他和喻文州都曾主役的话剧《红与黑》中,那句著名的台词所说:


“我心中有一抹红,也有一抹黑,一抹蓝,我的内心色彩缤纷,光芒四射!”


他将爱人葬在了那抹红里,葬在了夏天的星空里。


黄少天转身,右手握拳置于心口,俯身向着台下微微鞠躬。


短暂的寂静后,掌声雷动。



*我好喜欢写第一人称旁观者视角。

*本篇涉及的所有电影均为原创。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末尾台词来自音乐剧《摇滚红与黑》。

*朋友说我不适合写国产cp。好吧,或许。

*没有后续。本号偶尔诈尸写短篇,不写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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